导读
2024中国城市规划年会于9月7-9日在合肥召开。9月8-9日,由学会区域规划与城市经济专业委员会承办的专题会议“区域高质量发展与空间组织模式创新”成功举办。会上,学会区域规划与城市经济专业委员会副主任委员、北京大学城市与环境学院副院长曹广忠教授作题为《都市圈流入人口的空间特征及变动趋势》的报告。
曹广忠 学会区域规划与城市经济专业委员会副主任委员北京大学城市与环境学院副院长、教授
一、都市圈发展的背景和趋势
1.都市圈建设的现实背景
我国新型城镇化战略中关于都市圈的重要战略地位逐步明晰,早期强调城市群是城镇化的主体形态,2019年发改委《关于培育发展现代化都市圈的指导意见》中,在城市群是新型城镇化主体形态之后进一步指出,都市圈是城市群内部以超大特大城市或辐射带动功能强的大城市为中心,以1小时通行圈为基本范围的城镇化空间形态。2020-2022年新型城镇化建设和城乡融合发展的重点任务里也都特别提到了都市圈,并对都市圈每年的重点建设内容予以明晰,推进现代化都市圈建设成为新型城镇化战略的重要内容。
2.国内外都市圈人口变动的总趋势
人口是反映一个地区空间结构变化十分有效的综合指标。多年数据来看,美国的大都市区有着明显的人口集聚过程,但都市区内部空间存在重构,中心城市郊区化现象普遍。日本通过几个都市圈把大量的人口集中起来,但都市圈也存在一个内外重构的过程。
我国在“九五”之后就没有再提严格控制大城市的规模,转而开始鼓励发挥中心城市的作用和引导大中小城市协调发展。城市发展方针的变化使得2000年以来大城市的集聚作用被充分调动起来。通过五普到七普人口分析,越是大城市所在的行政辖区,集聚人口的力量越强。即使目前我国总人口变动已经趋缓,都市圈的人口吸引力依然强劲。
二、都市圈人口空间变动的基本规律
1.学理认知
都市圈是以中心城市为核心的城市功能地域,是中心城市加上外围与之联系密切的空间。我国都市圈的范围比都市区要大,但又不同于以前的城市经济圈,可以看作是一个引导型的城市功能地域,通过规划引导,未来按照功能地域进行组织。
这种地域的演化过程最核心的就是要素尤其是人口的空间集聚与扩散,基本包括绝对集聚、相对集聚、相对分散、绝对分散这4个过程,反映了不同尺度空间内外人口变化的关系,都市圈不同的发展阶段有着不同的空间表现。
2.已有研究的共识
由于我国没有严密的城市功能地域划分标准,也没有小单元的人口统计支撑,因此都市圈层面人口变动的实证研究总体较少,但仍有一些共识:我国都市圈基本上从快速集聚转向相对扩散,近十年大城市外围辖区人口开始快速增长;都市圈扩散的机制与西方有所区别,不是人口从中心向外迁移,而是外来人口集聚导致外围人口增加,以及产业的转移和疏解。我国都市圈发育成熟程度、协同发展水平仍较低,一是中心城区占绝对主导地位,中心对外围带动力依然偏弱;二是中心外围间、不同区块间的协同机制尚不完善,中心外围分工协作尚不明显;三是外围地区普遍产业层次偏低、传统产业过多;四是向心通勤秩序较乱,存在极端通勤、快速交通配套较弱的问题。
三、7大都市圈人口流入分布与变化
选择7个都市圈进行对比研究,包括沈阳、南京、福州、广州、长株潭、成都和西安。将案例都市圈划分为中心城市辖区、其他地级市辖区、都市圈内的县和县级市等三部分进行人口特征测度。
1沈阳都市圈:向心集聚趋势持续,但都市圈外围流入人口回正明显,都市圈扩散集聚的过程在东北地区也有显现。2南京都市圈:由前期非常明显的集聚转为相对扩散,南京跨省带动效应开始显现。中心城市辖区人口占比由2010年的65.6%下降到2020年的59.1%。3福州都市圈:受地形及其特殊地位影响,福州都市圈呈现出多方向的相对扩散,各个方向都活跃起来一些外围县市,包括城市郊区、北部沿海和靠近中心城区的山区。4广州都市圈:表现出先扩散后集聚的相反趋势,外围区县占比明显下降,广州市辖区人口占比由2010年的56.1%上升到2020年的62.5%。这种反向集聚可能与地区产业转型、外围地区早期劳动密集型制造业相对地位和吸引力下降有关。5长株潭都市圈:长沙、株洲、湘潭三个城市中心城区的集聚趋势依然非常明显,但中心市主要带动了本市县域,而对另外两个市影响较弱。长沙的外围县人口占比增长,呈相对扩散态势,但扩散范围仅限于长沙市域;湘潭、株洲还没未进入相对扩散的过程,因此本质上仍是以长沙为核心的都市圈。6成都都市圈:先集聚后扩散,但中心市辖区依然占极大比重,仍高达82.2%。成都的中心带动效应初步显现,但带动范围仍主要集中在成都市域,其他地级市辖区人口占比仍在下降。7西安都市圈:先集聚后扩散,但中心市辖区也依然占极大比重,达82.6%。流入人口扩散集中于特定方向,主要是紧邻西安城区的咸阳区县。
总体来看,大多数都市圈都呈现先向心集中,后相对分散的趋势;沈阳、长株潭都市圈仍处在持续向心集聚的过程,但集聚速度逐渐放缓;东部都市圈扩散迹象更明显,中西部偏弱;都市圈扩散过程中,虽在逐渐突破市域边界限制,但行政边界仍对人口相对扩散有明显影响。
四、都市圈流入人口来源地的分布与变化
1.总体特征
四个东部沿海省份都市圈,流入人口来源地中前五位省份大约占到所有流入人口的80%,且第二位省份占比较高,意味着除本省之外,至少有1个其他省份受到该都市圈强烈吸引。
三个中西部都市圈,吸引范围主要集中在省内,对其他省份吸引力普遍较弱,第二位均为邻近省份且占比较低。
相对而言,沈阳与南京都市圈吸引范围相对小,而福州和广州都市圈吸引范围更大,可以对较远的西南、中部省份有较强吸引力。
2.变动趋势
2000-2020年,各都市圈流入人口总量普遍持续增加,增幅加大。各都市圈省内流入人口占比不断增加,但占比增幅放缓;仅成都、长株潭都市圈,跨省流入人口占比增加。中西部和东北的都市圈跨省流入人口占比更低,东部都市圈明显更高。同一都市圈中,中心城市辖区、其他地级市辖区、县(市)三个组分流入人口来源构成相差不大。
五、结论与讨论
2000年-2020年,都市圈流入人口普遍出现相对扩散趋势,但不同都市圈相对扩散幅度和范围存在差别。大部分案例都市圈流入人口都开始由中心城市相对扩散至其他地级市辖区和外围县,但总体来说,其他地级市辖区和外围县的增速优势不明显。中西部都市圈流入人口更多集中在中心城市,行政边界效应也较明显。流入人口和总人口指标表现的聚散趋势略有差别,流入人口扩散趋势比总人口更强,但流入人口分布依然比总人口更集中。
不同地区都市圈流动人口吸引范围存在较明显差别:中西部都市圈吸引范围比较小,主要在省内,但对跨省流入的吸引力在加强。东部都市圈吸引范围比较大,但跨省流入的比重在下降,省内流动愈发活跃。都市圈外围县流入人口规模虽然小,但跨省流入人口占比相对较高。
都市圈虽然出现了程度不同的扩散趋势,但各都市圈依然普遍呈强单中心结构,要素集聚仍是多数都市圈现阶段最重要的特征。人口相对扩散的行政边界效应明显意味着,破除行政壁垒仍是都市圈协调治理面临的任务。
流入人口的快速增加对城市管理提出诉求。即使存在相对扩散趋势,中心城市的流入人口也普遍达到了非常大的规模且仍在增长;外围县市也需要进一步完善流入人口管理制度,以适应流入人口快速增加趋势;都市圈整体格局演化表现出了不同程度的空间重构趋势,需要有差别化的应对策略。
供稿单位:中国城市规划学会区域规划与城市经济专业委员会